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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

  由此看來,「且第諾統」這個法門,我們的心很難測透它的底,一般人很不容易通達,是秘密的地方,這就是所謂甚深、秘密、無上的法門了。
  還有,既然獲得利益安樂的方法,在別處沒有而唯這個法門有,那麼,還是這個法門深,比別的法門殊勝卓越;這個法門能使我們並不多費力氣地成辦現世快樂、後世快樂和三種菩提,乃至一切。
  有人以為:修「且第諾統」不是要拋盡現世的快樂嗎?怎樣能成辦現世的快樂呢?你這個話是實在的。諺云:「平常的樂事不願意享受,大的樂事又沒有份,若能分享高級的樂事就使人墮落懸崖」。又這樣傳說:「存心求幸福安樂,反而沒有快樂;不存心追求,一任自然,反而有快樂。」難道不是說修行人不希望感應,感應也不棄修行人嗎?難道不是說佛陀所以有偉大名聲,其根本也在於能滿五欲嗎?
  章巴甲惹說:「快樂睡在修行人的門前,饕餮之徒是不會發現的;『且第諾統』睡在對治者的門前,貪瞋之輩是不會感覺的;心意安泰在為斬草除根的人看門,患得患失者不會知道;富翁在為知足的人看門,貪戀五欲者不會接近。」朵瑾‧尚敦伯說:「追求現世的快樂是痛苦的,如果能把現世的快樂交給風,就能生畢竟的快樂。」霞柏港巴也說:「我說:『如果真正信任我,我就使你們快樂。』弟子們說:『那麼,我就信任你吧!』我說:『但是,我也沒有別的方法,沒有別的教授,衹有教你們且第諾統!』」漾霞‧播港巴說:「貪求現世的五欲,是我們現在和將來一切痛苦的因,所以必須拋棄現世五欲的經營;現世五欲經營大的時候,心裏就不會快樂,結果還不知『伊於胡底』。在那種情形下面,衹有罪、苦、惡名三者同時來了。因此,必須遮止這多種多樣的欲念;遮止各種五欲的觀念,就是快樂的開始。因此,要使現在、將來都得快樂,就必須表示心裏面什麼也不貪和什麼也不積聚。但是,不求利養,利養反好;不要名譽,名譽反大;不圖稱讚,稱讚反廣;不想眷屬,眷屬反多。如真心修法就需要守窮,而且要能窮到死的最後;誰能生起這種觀念,天、鬼、人三者是絕不能使他困窘的。耽著五欲、追求五欲的人,是在自討下賤、自作痛苦,別人譏嫌,自己也苦惱,將來還要墮惡趣。」
  傑確巴說:「能授『現世五欲』於風,才能叫做『厭離行者』。一個人什麼也不需要時,他的名稱一定遍揚於大地;能為佛法犧牲生命時,他的名譽一定會由風來傳播。」
  龍樹阿闍黎也說:「搔疥癢固然舒服,但沒有疥更舒服。這樣,有世間五欲固然快樂,但沒有五欲更快樂。佛法是勝妙的道理。佛法能令世間快樂,能令世間歡喜,此世他世都不欺誑。行為合於佛法,當國王也快樂,並能出生像廣大頂髻一般的名稱遍揚十方,就是阿闍黎們也要給你敬禮;你當國王能依照佛法行事而不是為名,那就有很好的結果,除此別求是不會有利益的。」這是一段教授國王的話,意思是,你如果能依照佛法拋棄現世的五欲,那麼,現世的利養、恭敬、聲益和名稱等,隨你所欲,一切皆成;這樣,你攝持王位,對於自他一切才能有益;除此,如果你另外把心椿釘在五欲上面去,那麼,你哪怕掌握國政,也沒有利益。
  聖天阿闍黎在《中觀四百論》裏也說:「誰若不能洞見這世間而為他人說法,那就是愚癡;假使人們跟著他走,就會極長時間地被他欺騙。」這是說:能好好地修佛法,就在現世,也會比別人快樂。若連這一點都不知道,那就是個呆子或愚夫,他是會自他俱害的。因此,好好地修佛法,就能夠掌握快樂的關鍵。此事極為重要。
  寂天阿闍黎在《集學論》的開頭說:「由獲不散殊勝法,未得諸樂定能得,已得諸樂永不失,並得菩薩無盡樂,無等圓滿諸佛位。」
  薄伽梵也說:「若欲求諸樂,當盡捨五欲,若盡捨五欲,即得最勝樂;若隨五欲轉,永無滿足時,智遮能滿足,即能得滿足;五欲不能滿,智遮能滿足,具智滿足人,不隨三有轉。」
  聖者無著也說:「享受佛法得智慧生活的快樂,簡直不能和享受喫喝、女人、歌舞等五欲的快樂相提並論。」這話怎樣講呢?因為喫喝等等享受的快樂是:一、不是充溢全身得;二、要靠外緣,不能隨欲即得;三、不遍三界、四、不能引聖財;五、受用有盡;六、易遭仇怨等破壞;七、不能帶往後世;八、無論怎樣享受,也不會滿足;九、能引現、後一切痛苦;十、像搔癩得快樂似的,僅僅是以暫時息苦而名為「樂」;十一、能引貪等煩惱;十二、能導致殺生等罪行。享受佛法所生的快樂是最殊勝的:一、充溢全身;二、從心所欲;三、三界都有;四、能獲聖財;五、受用不盡地增長;六、仇怨等不能毀滅;七、現在和將來都是可帶走;八、能畢竟滿足;九、不引現在和將來的苦;十、不是假名安立為樂;十一、能摧毀煩惱;十二、能摧毀惡行。
  格西奔恭甲聽說將來有齋主來拜會,就把佛供做的好好的;但他即時檢查自己的意樂,發現自己這樣做是為的齋主的情面,為的希望齋主讚歎莊嚴,他即灑上一把灰,說:「比丘不應該做假啊!」帕當巴聽見這件事,他說:「在西藏,供養三寶的,奔恭甲的那把灰才是頂好的。」有人在甲拉康寺供酪,奔恭甲聽到行堂師給前幾排舀酪的聲音,心中想:看這情形,到後面來我們會得不到了。但是,他跟即提起正念來,說:「就想到你的嘴!」並且把他的木碗扣起來。「快成酪呀!」行堂師叫他。說:「壞念頭剛才喝過了!」不肯受酪。他的資具本來很少,但是,他罄其所有地獻給甲拉康寺而去討口修行。
  傳說:有一個時期,在寰宇那個地方的上部發生了戰亂,出了很多盜賊,人們都紛紛地收藏東西。可是奔恭甲聽說了,他除了一個破水瓶和一件袈裟以外,別無一物,他把那件袈裟搭在臂上,把那個水瓶提在手裏說:「我的收拾就是這樣,除此,還有什麼可做呢?」博朵瓦聽到這個故事,稱讚說:「奔恭甲的收拾才對哩!」同時,帶一件普魯給奔恭甲,對大眾說:「他要死了,需要裹屍,我們不死,所以不需要!」是的,修行人必須像他這樣,如果預先要準備許多糌巴、茶和酥油,佛法是不會修成的。傳說咱迦瓦也說:「我們也應該儘量學一學奔恭甲的那種收拾啊。」
  奔恭甲自己說:「我做白衣的時候,雖然帶著像刺也似的弓箭,配著兩三把刀,但仍感到仇人多,不夠防禦;因為我一個人能敵四十人,街上的人們就給我按個綽號『嚇四十』。我雖然白天上山行劫,夜來村裏行盜,但肚子仍然不飽。現在呢?我丟掉了防身武器,仇人反倒一個也沒有;我連吐口水到石頭上的事情都不做,但肚子也能飽;不管發生什麼饑荒,誰個富有,我都可以去大夥喫;在從前,我的嘴得不到飲食,現在是飲食找不到我的嘴,喫不完,喝不盡,『佛法真實』這個念頭接二連三地湧現著。」
  「迦濕彌羅國的釋迦吉祥來西藏的時候,藏中格西們都備馬到哦日去請求印證,我想,他們一生多聞,尚且要去,我未曾多聞,更需要去了。但是,咳!多聞的目的是什麼呢?還不是為的減輕煩惱嗎?而我的煩惱已經在減輕了,他們多聞而未減輕煩惱,這是由於只在口上說一說所至;很明顯,現在我自己這樣就可以了,難道我現在還想當一個格西嗎?難道我還想做一個大修行人、做個首領、做個上座嗎?」
  傳說他在跟煩惱鬥爭時,如果生起五欲的心,就用右手拉著左手說:「你呀!奔恭甲!」併用很多惡言詞呵斥,自己制罰自己,如果煩惱減少了,他就說:「比丘!楚丞甲瓦!」並且扯著右手,一個勁地高興。
  我們試想一想看,他是強盜土匪出身,竟能拋棄現世五欲而如此努力地得到那種快樂,難道還不值得加以注意嗎?
  博朵瓦也說:「衹要認真修佛法,就在現世,也可以跟別人不同;我當白衣時,挖了三次金礦,可一錢金子也沒得到,如今每天都有很多兩金子湧來!在角瓦隆巴地方,再沒有比康壟巴的快、樂和名譽三者大的了,在隴薛地方,在沒有比瑾哦瓦快樂的了;這都是從如法修行得來的成就。」又說:「瑾哦瓦在最初求學的時候,沒有糌巴,僅僅喫一點活?,裙子沒有東西補,就使硝皮來補它,故有『瑾哦果鄉景』之稱;然而,現在瑾哦瓦卻能這樣想了:所有南瞻部洲的人,我都能養活他們。」
  這樣,像彌努、紮波、郭倉巴等人,最初當白衣時,都是苦的不成話,後來入了佛門,因為能拋棄現世五欲,就比一般黔首的人還要快樂得多。
  這樣,如果想一下過去師長們的傳記,就沒有一個不是那樣的。
  我們更應當拿他們來想一想:我也是一個男子漢大丈夫,如果能拋棄現世五欲而沒有快樂,根本是不會的,不能棄捨現世五欲而有快樂,也是根本不會的。既是這樣,我為什麼事情不拋棄現世五欲呢?現世一切五欲像擦糞的石頭似地急應去掉!
  漾滾巴說:「應當斷現世五欲,讓衣食缺乏一些,讓身命沒有牽累,多多思維傳承師長們的傳記,發起披甲精進和忍苦耐勞的心,長時間地住在山上去修行;這樣,佛法自然會從內心底下生起。」
  喇嘛耶貢巴說:「與其閱讀很多一般人的貌似的言論,不如拿諸佛菩薩的傳記做基礎,看他們從始自終是怎樣地修行;如果這樣做,那才真是最好、最誠實的啊!」
  博朵瓦說:「如果不瞭解這個法門,自己就會像東施傚顰一樣地在很短的時間裏,表現許許多多不同樣子的惡行。」又說:「如果能瞭解這個法門,自己就會不做一切惡行,就自然知道回頭來修功德。」
  有人向格西盯巴瓦請教授時,他說:「我沒有什麼教授,不過因為我是一個很能幹的師父的徒弟,所以尚能教你得到一點好處。」
  傑確巴也說:「心裏沒有負擔的快樂是無比的,不做無意義的事情的順利是無比的,心無所求地坦然而住的利益更是無比的。」
  薩本達說:「一切自由得快樂,一切隨他就痛苦。快樂第一為發心,財中最勝為布施,最上名稱為不誑。具慧欲圖現世樂,修行佛法亦得成;應觀正士與盜匪,所有圓滿諸差別。」
  相尊耶瓦說:「要凍死就讓它凍死,要餓死也讓它餓死。如果存著這種觀念去埋頭苦幹地修法,既不一定凍死,也不一定餓死。」
  相啦郎‧多傑岡取也說:「頭幾天住在山洞裏挨餓,漸漸地會有牧童開始給乾糧,最後,街上的人聽說了,也會送供養來的。」
  《治罰犯戒經》也說:「舍利弗!我的聖教不會因過失而鬥爭,我的弟子們不會為衣食而辛苦。因此,舍利弗!大家盡可以精進地修佛地的功德,用不著貪求世間的財利。舍利弗!看吧!我說對於瑜伽行的比丘們,有成千俱胝的天眾在想用一切安樂去努力地、精進地供養。舍利弗!這樣的供養和承事,人間是作不到的。」又說:「舍利弗!那些隨如來出家和精進修法的比丘瑜伽行者,由於少欲的諸天、少欲的人和少欲的一切有情的布施,他們的缽和衣是絕不會沒有的。」
  《悲華經》說:「往昔薄伽梵發心時說:『在我的教法裏,衹要能夠受持四指袈裟,若不如願得到飲食,則我欺誑佛陀,誓不成佛!』又說:『假使一切在家的士夫們僅在拇指上耕田,我的出家弟子們也不會被生活所困。』」
  瑾哦仁波切也說:「即使我們被衣食的生活所迫,但因為能夠深心耐窮,就仍然是信士們的供養處。因此,最主要的享受是無貪,我們用不著積聚什麼東西。別人無論怎樣譏嫌我們,衹要自己心不作假,終於是會使大夥發生好感的。因此,名稱的最可靠的基礎是威儀沒有過失,所以用不著故作嬌態。」
  格西卡熱巴說:「現世的衣食,無論怎樣作也夠,衹是求不到死後的菩提果;明天死,還是後天死,我自己不知道,因此,應當迅速地求菩提才是。雖然不事稼穡,也未積纍資具,但是,修行人凍死的或餓死的,以前見得有、聽得有嗎?以後也是永遠不會看見和聽見的。」
  博朵瓦說:「雪哪怕下到九天九夜,而百靈鳥仍然能夠毫不困難地找到容身之處。同樣地,地方無論怎樣不安寧,佛法無論怎樣地損減,但如果真正修行佛法,是可以得到僻靜的地方、居住的地方和成就佛法的地方的。」
  章巴甲惹說:「棄捨現世五欲不貪著眼前的享受,就是最好的布施;無論作什麼都為有情,就是最好的饒益眾生;對任何境界都能知足,就是最好的富翁:到任何的地方都能適可,就是最好的家鄉;在任何處所都能睡覺,就是最好的寢室;修證有了厭離朋友的心,就是最好的朋友;修行能堅持到底,就是最好的男子漢;自己能得自在,就是最好的勢力;心不隨貪瞋的勢力,就是最好的悲心;不起『非理作意』,就是最好的持戒;心具修證,就是最好的空行攝持。」
  甲塞仁波切說:「最勝的懺罪是能棄捨現世五欲。」
  傳說滾幫札甲的弟子格西卡熱巴是一個功德和福報都很大的人,他生了癩,用什麼方法也無效驗,有一個晚上,他想:有這個病,無論如何也要被逐出人群去,現在我應當作一個真正的逐放者,把所有財產都拿來作善事,跑到那畿末山的山坳裏去住,喫的,向過路人乞討,這樣專念「嘛呢」。就在那晚上,他夢見自己被水漂著,由一個白色人從水中救出來擺在畿末山的山坳裏,身上滴了很多水;他醒來時,果然臥具都濕透了,癩病也因此完全得到消除。
  「且第諾統」,的確是使我們的修證未生者得生,和已生者不退失地增長的唯一無二的方法。
  祝青蔚波說:「未生向上心,如月被日蔭;此由執實鏡,諸仁應斷貪。」
  章巴甲惹說:「修正已生起,然而沒有主人來管它。好像富翁被風飄、獅子逐狗伴、寶珠墜泥中一樣。因此,我們非常需要厭離世間五欲的這個主人。」
  如果能夠遮止貪心,任何修證雖然似乎生起在,但它一定很快地失去,這種情形,我們見的聞的太多了,同時,還有理論成立。
  眾生依怙說:「未割五欲皮,信定等上德,雖然似生起,一刻即消失,若有厭離心,功德必堅固,一切佛正法,定於相續上,生起與堅固,並不斷增長,生所有道心,易如從空取,譬如播種然,如已播此種,其他諸道心,皆極易引生。」有些人倒是真心修法,他們有信心,有厭離心,心量也大,住也住得下去,觀想也有把握。但正當此時,因為沒有生起很好的禪定,便灰心地想:我雖然這樣修持,但還不能成功,於是完全放棄不修。這就恰如章巴甲惹所說「修證已生起,然而沒有主人來管它,像獅子逐狗伴一樣。」如果沒有生起像前面說的那種且第諾統的心。一切樂善絕無發生之處,如果生起能使隨心隨意地得到一切樂善的厭離心,諸佛菩薩都要善為稱讚。這個心很難在眾生們的相續上生起,如果能稍稍生起一點,就應該自己歡喜慶幸。不張開腿來使勁站住的人,是自己不知道自己蒲福。
  博朵瓦說:「有人說,雖然沒有牙齒,但也要用牙齦來啃。我們的心如果不肯趣向法,但不管怎樣也要修法,道心就會生起來,佛法也就會生起來。在現世裏,最低限度要修『願心』以下的佛法,願心以上的一時修不到,也要播一點『願將來能修』的種子;如果用這樣修行的方法常播『願種』就將獲得如得『大印』般的巨大利益。」這是說,應從厭離現世五欲或修無常來配合發菩提心以下的修行,而那發心以上的奢摩他和毗缽舍那等雖然沒有生起,然而可以播下種子,如果能夠播下願力的種子,那就是死了,也沒有關係,也能像得「大印地位」般地獲得巨大的利益。
  又說:「福報大小的區別,並不是因為財產的多寡,而是自己相續上面『不顛倒智』生起和沒有生起這兩件事情來區別的。」這是說,我們不以富於現世的圓滿為有福,而是以生起厭離心等的不顛倒智為有福。
  甲塞仁波切說:「內心相續上如果有佛法,那就是究竟的積聚資糧;如果能憶念哪天死沒有決定,就是究竟的聰明人;如果能止惡修善,就是究竟的誠直;如果能愛戴一切眾生,就是究竟的高尚;如果能知足、有智慧就是究竟的富貴;如果在任何上面也不貪箸,就是究竟的快樂。」能夠這樣思維,就能遮止對於現世一切五欲的貪箸,由於這個厭離現世五欲的心的發展,就能對於整個生死發生厭離,到那時,就可以叫做掌握瞭解脫道的方針了。如果沒有這個厭離心,無論有什麼,也不能掌握到解脫道的方針;必須有厭離心,才是算入了佛教徒的團體。

【八】

  假使有這樣的想法:捨棄現世五欲的功德和不捨棄過失既如上述,那麼,捨棄的辦法是怎樣呢?關於這個問題,章巴甲惹說得有:「捨棄現世五欲,需要這些條件:一、跟平常人的心理不一致定獨特;二、遠離家鄉;三、專門對五欲修灰心意冷;四、降低自己的地位,而且不顧任何人的情面;五、經常監視『遮止對治』的修習;六、不要計執人言人語,應該以『說了就是了』的觀念泰然置之;七、任何東西,哪怕被飛吹光了,也不發生痛苦;八、讓這一世窮苦,像乞丐般的以致於死;九、經常地念誦『無所需求』的猛咒;十、自己的鼻繩要自己牽住;十一、修行像祥雲圍繞般地容易。」又說:「誰想捨棄現世五欲,他說:一、必須使身心勤勞,並有一種像劈開石頭一樣的最大的決斷;二、必須表面上什麼都可以,而骨子裏像老牛的頸子似地極難扭轉;三、必須像鹿子害怕射擊它的傷處似地怖畏喧雜;四、必須像逃犯跳崖似地毫無籌劃;五、必須像寡婦養孤兒似地刻苦。」
  總之,關於捨棄五欲的欲,無著菩薩說有兩種:「一、事欲,二、煩惱欲。」(佛教大藏經第三十五冊瑜迦師地論第十九卷佛教書局版本第一七八頁)諸出家人,於此二者皆當遠離。事欲就是:家鄉、田地、房屋、父母等親屬和財、穀等一切攝受事;必須遠離這一切事欲而出家,才合於經中所說「從家到非家名為出家」的真義。
  這樣,既然這捨棄世間五欲的條律是全部在世尊的教法中,是出家人所應該作到的,那麼,自己衹要能夠看一看前人怎樣作就知道了。但是現在的有情,智慧低劣,如果不分別來講,是不會懂得的,因此,我們必須像前面章巴甲惹所說的那樣來詳細解說。

【九】

  關於棄捨現世五欲,有十九個學處。(本文衹有四個學處--錄入者)
  第一、 遠離家鄉,這是頭等重要的。
  在家鄉,有發生貪心的對象--親戚、田地、房屋和財物等,有發生瞋心的對象--仇怨等,因而就衹能成天隨貪心瞋心的力量而不會修成佛法。自己即使不起貪瞋,但它們會來惹你貪瞋的。親戚找你給他們的現世生產幫忙,假使你不作,他們就會因不滿而造罪;仇人唯念舊惡地由三門(身語意--譯者)來作損害。這樣,在人在己,都會引生罪惡和痛苦。但是,如果能夠遠離家鄉,就不會有這樣的過患了。
  博朵瓦說:「遠離生長地,遠離諸親屬,及諸煩雜事,如理作意者,解脫即非遙。」又說:「遠離生長地方,跟親屬斷絕關係,棄捨一切沒有加持分別的寶物,這三者是惹真寺的規約,後來的人們對此很覺困難。」
  《勸發增上意樂經》裏也說:「哪裏有戲論或爭吵,最好跑到百個由旬以外去;哪裏有煩惱,雖須臾頃,也不應住。一切想得利益、想得功德的出家人,不要用瞋心作爭鬥吧!你們既然沒有田地,不作莊稼活,也不經商,何必為點什麼財物而起許多爭鬥呢!你們沒有妻室,沒有子女,沒有家庭、親眷、僕婢,更沒有權利,何必爭鬥呢!」
  章巴甲惹也說:「煩惱由家鄉生,不遠離家鄉的是沒有心臟的人;修持要作對治,不依靠對治的是沒有心臟的人;一個人有沒有佛法是由違緣來區別的,不願意有違緣的是沒有心臟的人。我們必須作到:遠離家鄉以後,縱然聽說家鄉被風帶走了,也不追悔;捨,盡捨於師長,哪怕挨餓挨到死,也不追悔;渴,渴死在水中,哪怕依止師長的時間最短,也不追悔。能背棄家鄉,對治的因緣就因此和合;能見世間的樂果為鬼魅,信心的因緣就因此和合。能棄世間五欲,布施的因緣就因此和合。歸攏來說:若不遠離家鄉,貪瞋就會相續不斷,所以應當遠離家鄉;若不拋棄世間的俗務,善業加行就不會生起,所以應當拋棄俗務;若不把一切財物付之於風,親屬的牽纏就不能斷,所以應當把財物交給風。」
  甲塞仁波切說:「家鄉的害處是大的,它使我們:激如沸水地貪愛親屬,炙如烈火地瞋恨仇類,癡如冥夜地忘乎取捨;因此要遠離家鄉。」
  傑‧惹達瓦說:「隨便住在什麼地方,如果這個地方能使我們增長顯耀感,能使我們的身心被利養恭敬的繩索所縛,能使我們因妒忌別人而發生苦惱,那麼,哪怕是一剎那的時間,我們也不能住在那個地方。」
  甲塞仁波切說:「出家人把自己的親屬的恭敬承事拋棄了,如果又貪圖外人的恭敬承事,那就失掉且第諾統的意義;如果拋棄了家鄉、親友和財產,又被好名心所縛,那就等於割斷鐵鐐,又被麻繩拴住。」
  這是說,雖然不是家鄉,如果能增長自他的煩惱,那就不管什麼地方,也應該離開,我們應該住處無定。
  博朵瓦說:「應該以討口來度過一輩子,必須修習少欲,使心不憂惱,不能老在一個環境住著,不能固定一個地方,一個像太陽月亮似地到處遊行;朋友、施主等處非久留之地,不要像牛一樣把頸子上的肉交給誰來扼住。」又說:「坐無臀痕,行無足跡,鞋鼻子一打轉,出家人的『財產』就必須自己完全帶走;如果說我現在要走了,這些東西和這些拿來寄存,這個和這個需要牛來馱,這是絕不成功的。如果一個地方和佛法最相違背,因為住在那裏不能適宜而資長罪惡,那就必須離開;如果把佛法弄掉了。地方雖沒有失,那是毫無益處的。《月燈經》說:『隨處常無我所執,隨處畢竟不執我,猶如麒麟住世間,比丘似風虛空行。』《念住經》說:『日午而乞食,不為來日積,果腹即知足,如是者比丘。』既是這樣,如果對佛法有損害,就必須立刻地走開。」
  克尊‧永魯祝說:「一個地方住久了,就是產生貪瞋的因;熟人朋友多了就能增長期比之見;東西積多了,身語就斷善行;在沒有熟人的地方漂流不合理嗎?應該把這種頂知己的話向自己心裏邊去問一問。」又說:「但是,常常地東跑西跑是追悔之因,能在一個地方穩穩噹噹地住下來,才可以增行善行。」又說:「頻頻地搬遷是危害善行的霜雹。」這說明:或行或止,怎樣都可以,完全要以善行增長不增長作為標準。
  博朵瓦說:「什麼是隨順處,什麼是朋友呢?由菩提心引生三增上學,什麼地方能令增長,那就是隨順處,什麼人能幫助增長,那就是朋友;同此相反的,就不是隨順處和朋友。」又說:「如像開一些『柴兵』來同火作戰,對於火是毫無損害的,任何痛苦和損害,衹要對於佛法沒有損害而且還有幫助,就不必離開那個地方。」

【十】

  第二、 遠離親屬。
  不管是在什麼地方,與親屬斷絕關係是非常重要的。
  章巴甲惹說:「若於人事往還修厭患,就是斷絕親屬關係的表現;若於人事往還圖周旋,就是陷在貪瞋的泥沼中的表現;若知世間的一切欲事都說錯亂的,就是厭離的表現;若執一切為諦實,就是善行溜脫的表現。
  必須指出:斷絕親屬關係是需要的。但同時需要不放棄一切有情而修悲心;我們是需要斷絕身、財的庸俗關係,而不是需要斷絕給有情作利益的崇高事業的關係,如果不這樣作,那佛法是絕對修不成的。
  最初要離開親屬去出家的時候,如果能啟白父母等等而得到他們的允許,那是很好的,但如果他們畢竟免不了恐怖、絕望和暴躁等等,那麼,不管怎樣,自己也不能退失勇氣;從世尊起直到現在,一切修佛法的人,不管親屬們是怎樣地流著眼淚,都是毅然棄走的,這好像存在很大的因緣一樣。」
  甲塞仁波切說:「親屬們的熱愛是迫切地鼓勵你進求現世的五欲圓滿;他們愚癡地追求現世五欲,希望別人也追求,結果是為貪求五欲的利益而歸於損害;我們必須為求解脫而用且第諾統的辦法努力修甚深的道,為利益他們而與他們遠離,去到寂靜處珍惜地、精進地修行。」
  正理自在說:「五欲似仇敵的中堅,親屬如緊縛的繩索,希望偉大像魔鬼入體;顯耀感不要太大了,迦瑪巴!」
  傑確巴說:「在家鄉上面容易動貪瞋,有厭離心的男子漢應該急急跑出來;在親屬上面容易生憂惱,想修佛法的男子漢應該淡薄情面;在財物上面容易生得失,有厭患心的男子漢應該索然捨棄;在甘美飲食的上面容易起貪欲,有決斷的男子漢應該淡然舉行。對這沒有知足、永不滿意的親屬,肯去將護,就會漸漸地多起來,多起來好嗎?不好,越多越有憂惱,所以,最好能斬斷親屬的關係。這是心腹話,應該握在心裏。」
  巴熱瓦說:「在親屬間,儘管親屬關係是相等的,但是,對於富有的就花言巧語、奴顏婢膝奉承,對於貧窮的就視為窮鬼而加以鄙薄;在五濁惡世,人們只知道趨炎附勢,要求一個正直的親屬是很難的。」

【十一】

  第三、 拋棄眷屬。
  如像遠離親屬一樣,對於眷屬和弟子等貪著也應斷除。
  《入行論》說:「若貪諸有情,畢竟障真理,亦壞厭離心,最後起憂惱;專心對眷屬,無益度此生,剎那纏親愛,須臾又成仇;益語令人忿,難令凡夫悅,愚憎可喜處,自亦無利益;彼等不受語,忿故諸惡趨,我若依賴他,終唯歸失敗;總歸一言盡;彼既無益我,我亦無益彼,故應離凡愚。」
  《集法句經》說:「和那些像仇人一樣的愚夫同行共住是很痛苦的,最好是不聞、不見、不依賴那些愚夫。」
  法王子說:「過去諸佛沒有調伏得了,大力的菩薩也調伏不了的這些有情,你若加以呵責,他便憎恨,若加以稱讚,他便驕傲,若比他高,他便妒嫉,若與他等,他便起角逐計較心,若比他低劣,他便起我慢粗惡心;雖說順法語,他也起貪瞋。像這樣的凡愚眾生,目前我實在調伏不了,且來調伏我自己的心吧!雖然經上說佛法最主要的就是『利他』,但那是說,我們必須知道所化的根力、種性、習氣、資糧和過去、未來的實際,而且還要不貪瞋自己,才能調伏所化;如果還在追求自己的名、利、快樂和稱譽,又沒有神通而去利他者,將等於無翼之鳥而想在空中去翱翔一樣,成為利他不成、自利也失壞的原因。雖說經上說講法、聽法是受持聖教,但那是說,作為一個格什,自己必須有出離心和戒律清靜作為基礎,然後才能對心性硬直,為求法益和具足智慧的弟子宜說三藏;如果為貪求現世的名利而攝受眷屬,對那沒有信心,不求法益的人說法又不講究修持,正是發生貪瞋的原因,這種講說和聽聞實為生死流轉的繩索。」
  章巴甲惹說:「若想快樂,就得獨居,因為獨居沒有這些擔慮;喫得再多,也不需跟誰分,再少,也不需將護誰,所以快樂。凍也好,餓也好,因為衹有一個人,所以都是快樂的。」這個意見太真實了,現見一般出家人把苦、樂置於財寶和物質之上。事實上,一個出家人需要借債的並不多,而人多了不需與借債的也是少有。
  格西卡熱巴說:「貴莫貴於信敬的眷屬,苦莫苦於壞人的首領;不要把持高官祿位,而應以低劣的位置自處啊!」又說:「心距離得很遠,你教訓他,他心裏不舒服,自私心重,增長有漏這樣的眷屬和傭人,最好沒有;我這個人的弟子是智慧和精進,它們對於成辦我所需要的一切利益,毫無厭倦。」
  巴熱瓦說:「有財有勢時,這些黑頭人就聽任差使,不能作損作益時,雖用恩來將護,他們也要背地毀詆,五濁惡世要想得到眷屬的好處是很難的;自己一個人的飲食,誰也會作,兩手是最難分離的弟子,詭詐的媚態,我不需要,自己一個人行動是最舒坦的了;苦行的飲食無窮無盡,自己一個人的生活隨處都可以看到;自己一個人的衣服怎麼也可以暖和,內在猛利火的暖氣又深又大;自己一個人的住處怎樣都好,沒有主人的茅棚,住起頂舒適。」


【十二】

  第四、 不說相似法。
  似是而非地講說、聽聞和教念經等利他行為,必須完全斷除。
  眾生依怙說:「就我們這一般老修行來說,穿一件破舊補綴的大氅,提一串念佛珠,關房裏鳥的痕跡也很清楚,修行到這步田地,去為決定沒有好處的少年出家眾說法,雖然這樣作,但格西
巴傑卿波是不贊成的,我也衹是感覺到他們也許是瘋了吧!」
  章巴甲惹說:「希望沒有下種的秋實,那是餓死鬼;希望未到時機的利他,那是徒勞。」
  博朵瓦說:「首先成熟自相續,初發業者應當作,利他為首佛未許;心除利他無別想,身語切勿現前作。」
  錯羅也說:「如果不知道自己究竟的路線(成佛),任何地方推作堪布,實際上衹是一個沒有工資的僕人,這個枯燥的空名是多可憐啊!」
  傑喏達巴說:「不管什麼時候,衹要還沒有得到不為『八法』外緣所動的堅固心,除了專門地調伏自己的相續,不能去作因為利他而結果既未利他又失自利的事。」

  注一:黃教祖師宗喀巴,青海人。
  注二:阿底峽尊者,印度人。
  注三:意思是「心丟開現世的五欲」。
  注四:印度習慣上對於「菩薩」的尊稱。
  注五:喫糌粑時,將就糌粑捏成的用以舀油的匙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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