朗日塘巴尊者造頌



索達吉堪布 傳釋




頂禮吾等大師釋迦牟尼佛!

頂禮文殊智慧勇士!

頂禮大恩傳承上師!

無上甚深微妙法,百千萬劫難遭遇,

我今見聞得受持,願解如來真實義!

為了度化一切眾生而發菩提心。




第二頌思維卑劣


  隨處與誰為伴時,視己較諸眾卑劣,

   從心深處思利他,恆常尊他為最上。


  這個教言告誡我們,無論在何時何地,與什麼人的接觸中,都要把自己看得比任何人都低微卑賤。在宗喀巴大師的《事師五十頌釋》的頂禮句中有「常住一切上,亦作有情僕」之句,這是讚揚文殊菩薩雖是諸佛之師,在一切有情之最上,卻仍然像奴僕一樣侍奉一切眾生。這也是一切諸佛菩薩及高僧大德們共同的行為。他們早已具足了超離世間的功德,卻又以奴僕的姿態服務於世間。正如無垢光尊者在《大圓滿心性休息》中所說:「上師的證悟已遠離了世俗凡情,卻仍然隨順世間,隨順有情,為眾生做利益之事。」

  這些年來,我在其它大的方面沒有做什麼,但在翻譯藏文經論方面也像一個僕人那樣做事。願以清淨之心將所翻譯的經論供養給在藏地求法的漢地四眾弟子。現已經翻譯了不少,我打算繼續在這方面精進努力。

  這一頌主要講要觀自己的心,使它對任何眾生不起驕慢。藏族有句諺語說:「在驕慢的山頂上存不住功德的泉水。」又,地藏王菩薩的大願是:「地獄不空,誓不成佛,眾生度盡,方證菩提。」地藏王菩薩如果不是把眾生看成比自己高貴,就不可能發下送樣的弘願。如果像高高在上的皇帝一樣,怎能圓滿成就這樣的甚深願力呢?所以,我們在平時的為人處事中,一方面要對眾生發大菩提心,一方面又要把自己看得比任何人都卑賤,從內心深處真實思維利他。在阿底峽尊者的一生中,有三大殊勝竅訣:第一是常觀自心;第二是用正知正念來對治自心;第三是如果這樣長期修行就能在自心中生起菩提心。《佛子行三十七頌》中也說:「總之何處行何事,當觀自心何相狀,恆發正知及正念,修利他是佛子行。」可以看出,阿底峽尊者和土美仁波切二尊者的意趣是完全相同的。

  一心利他,才能將眾生視為如意寶,如同恭敬諸佛菩薩和大恩上師一樣,把眾生恭為最上。




  第三頌 疾斷煩惱


  一舉一動觀自心,正當煩惱初萌生,

   危害自與他人時,願疾呵斥令消除。


  在娑婆世界裡,眾生皆有煩惱。其根本來源,顯密宗都有各自的說法。顯宗認為,煩惱的根本是心所煩惱和無明;密續中說:彼心起二取之緣,即是微細業風或微細精血氣能作三現遷移習氣。因此,顯密二宗在對治煩惱的方式上也有所不同,顯教是將因轉為道用:密宗是將果轉為道用。但在這裡不作廣述。

  顯教中,阿底峽尊者承無著菩薩的意趣,而朗日塘巴尊者又繼承了阿底峽尊者的宗風。

  阿底峽尊者說:「求法若不對治煩惱,修行則成徒旁無益。」因此,我們求法修行的目的是對治煩惱。那麼,我們應用什麼樣的方法來對治呢?這裡,朗日塘巴尊者的竅決是:於一舉一動等四種威儀中觀察自心。這個心是善?是惡?還是無記?如果是惡,則屬於五毒煩惱裡的那一個?有來去?有形狀?有顏色?有本體嗎?……這樣反反覆覆、仔仔細細地觀察自己每一剎那的心相續。有智慧的人就能以正知正念來對治煩惱。若生起煩惱,惡念立即捨棄,並痛加懺悔。而沒有智慧的人卻正好相反,辨不清什麼是善,什麼是惡,甚至將善惡顛倒,更談不上去對治煩惱了。

  煩惱由心起,如果心不起煩惱,縱然遇到某些違緣,比如身體不適生病,也不會對自己產生什麼危害。現代醫學、生理學也認為,痛苦與快樂主要由精神所支配。如果精神快樂,身體感受痛苦的程度就會減少,如果心裡痛苦,那麼身體感受痛苦的程度就更增強了。

  佛法認為,煩惱是自心習氣的顯現,通過對治可以完全消除。比如我們漢族四眾弟子中,有的剛到學院時,個性剛強,煩惱粗重。通過一段時間的聞恩修後,他們的人格逐漸變得善良,智慧逐漸增長,煩惱也隨之減輕了。但在他們放鬆對治的時候,往昔的煩惱習氣就又漸漸抬起頭來了。他們再加以對治,這樣久而久之,精進不懈,心就會逐漸調柔,也就將粗重的煩惱轉為道用,這是每個修行人在修行過程中所現量體驗到的。

  「正當煩惱初萌生」一句,是講當我們心裡剛剛生起嗔恨時,必須立即覺察,並立即捨棄。如《佛子行三十七頌》云:「煩惱串習則難治,念知士持對治劍,貪等煩惱初生時,剷除其是佛子行。」在煩惱剛剛生起之時,若不及時剷除,就會危及自己和他人。比如初遇怨敵之時,應該觀想眾生皆有佛性,而這個人也有,所以應該平等對待。如果初接觸時不這樣思維觀想,等到雙方爭吵起來,正在火頭上時,就根本無法以正知正念來對治了。法王如意寶也說:「如果在煩惱剛生時沒有對治,當它達到一定程度時,想對治就很困難了。」雖然在無上大圓滿中講「將煩惱轉為道用……煩惱的本性即是菩提……一切都是清淨等性。」但作為凡夫的我們,所看見的不清淨顯現,仍然是不清淨的緣故。自己只能在心裡願能儘快得到將煩惱轉為道用、證得等性的境界。而在行為上,仍然要從顯宗的因位現行角度出發,來摧毀貪噴癡慢嫉五毒煩惱。不然的話,剎那的嗔心就可以毀掉自己往昔所積累的福報,自害害他。一味的貪心可使自己破戒,同時又毀了他人。

  所以,應時常觀察自心,時常呵斥自己的惡心。以前,噶當派的大德們生起惡念時,就不吃不喝,責罵自己,痛打自己,以此來對治煩惱。

  這個竅訣看來簡單,其實極其甚深。每一個修學大乘的人都應該依靠這個竅訣,時時刻刻從身口意三方面努力精進修學。

  這裡需特別強調的是,我們要注意觀察自己的語言,不要講他人過失。《佛子行三十七頌》中說:「以惑宣說佛子過,以彼減弱自功德,故入大乘士之過,不宣說是佛子行。」如果說他人過失,就違犯了菩薩戒。我們這裡大部分的人都受過菩薩戒,是發了大乘菩提心的修道者,他們的所作所為都可能是菩薩度化眾生的善巧方便,所以,不能輕易妄加評論,說他們的過失。世尊曾說:「除佛以外,很少有人能知眾生根器。」如果自己是佛,可以直接去說別人的過失,但現在請大家問一下自己,我是否已成佛了?

  也許有人會這樣反問:「堪布,您要我們不要說他人過失,為什麼您天天在課堂上講我們的過失?」這裡有個開許處。以前,堪布門塞的根本上師,華智仁波切的再傳弟子——一哦西阿瓊堪布在講經中,如果不高興,就會將經夾、杯子打在弟子的身上,常打得弟子流血不止,這種行為對金剛上師來說是開許的。而我每一天在講你們過失的時候,一方面怕你們生煩惱,所以盡量少講,或用比較婉轉的方式來提醒你們;而另一方面又怕你們不能知道自己的過失,就不得不講。這與你們說他人過失不同。十多年來,我從來沒有因為在課堂上講你們的過失而使師徒間產生任何矛盾。相反,使很多人認識到了自己的過失,調伏了自己的心相續。

  而你們在下面說別人過失,既損了自己的善根,又使自己對他人的成見越來越深,障礙自己的修行,影響僧團的和合,於己於他都無利益。所以,在修心時,一言一行,所作所為,都必須要觀察,逐漸調伏剛強的性格,使心相續逐漸柔和起來。




  第四頌 願惜此寶


  秉性邪惡眾有情,恆為猛烈罪苦迫,

   見時如遇大寶藏,願恆惜此大寶藏。


  這一個修法極其殊勝。如果一個大乘行者沒有具足這種功德,即生成佛是不用說了,就連一般世間的成就也難如願。因此,我們要重視這個大乘修法中的殊勝竅訣。

  現在是末法時代,大多數眾生的秉性都顯得很惡劣、粗暴和橫蠻。他們相續中充滿了邪知、邪念和邪見。那麼,我們應該怎樣對待他們呢?如果因為眾生秉性下劣而蔑視、厭煩,從而遠離這些眾生,顯然是不對的。這些道理在《入行論》中有詳細論述,你們可以參閱。

  眾生和佛在本性上、究竟實相上,雖然沒有一點差別,然而,在顯現上,眾生被煩惱所逼迫,身心都不得自在,從而形成了這樣惡劣的秉性。也就是說,眾生是因為往昔無量劫以來,自己造了無數猛烈的罪業,被這些罪業所逼迫,沒有自在,從而形成了極其惡劣的秉性。

  然而,我們應該相信,大多數眾生,尤其是信佛學佛者,都願意制止自己的煩惱。但,強大的業力使這種美好願望不能實現。比如嗔恨心大的人,深感嗔恨煩惱的痛苦,每當嗔恨心平息下去以後,他們心裡都有份煎熬,有份掙扎,心靈極為不安。每次都想:下次再不能這樣了。但當一遇嗔境,就又舊病重犯,這樣反反覆覆,受盡折磨。

  因為無始以來業力所帶來的果報,如果今生不以精進修持來斷除煩惱,來世就會更加不自在,更可憐,更悲慘,最後終於墮入三趣,感受無窮無盡、不可思議的痛苦。

  這個時代的大多數眾生,因為身心不自在的緣故,在任何地方,任何時候,甚至毫無理由地對眾生做傷害。作為修行者的我們,自己的煩惱還沒有斷除,是一個受外境所轉的凡夫,當然也會常受惡劣眾生的傷害,遭受痛苦與不安。我們應該怎樣對待這樣的情況呢?應該按照這裡的竅訣來對待。這一頌和第二頌有相似的地方,但這一頌更進一步講述了更深一層的修行竅訣。

  「見時如遇大寶藏」,雖然各種眾生有貪心大的,嗔心大的,癡心大的,慢心大的以及疑心大的,但是,我們不能厭離遠離他們。實際上,我們也不可能遠離他們,這一點在第一頌當中曾經講過了。《佛子行三十七頌》也說:「欲享善物之佛子,一切損害如寶藏,是故諸眾無怨心,修忍辱是佛子行。」

  每當眾生損害我們時,不但不生厭離和嗔恨心,反而將他們當作大寶藏,這種竅訣口頭講起來容易,心裡卻很難這樣觀修,行為上就更難加以實施了。可是,我們必須要首先明白道理,然後漸漸地進行修持。凡事開頭難,等慢慢習慣也就成為自然。比如剛開始學電腦時,會被操縱電腦的複雜程序弄得暈頭轉向,但,一旦熟練之後,電腦就會成為工作的一種方便。當我們開始修這竅訣時,也會覺得與自己很難適應,只要自己堅持修下去,依靠上師的加持,不斷的磨練,以後再和各種不同的人接觸時,就可以運用自如了。

  寂天菩薩也說,假如他們害你為,一定要對他們生大悲心,如果不能生起大悲心,至少也不能生起嗔恨心。以前,仲敦巴尊者問阿底峽尊者:「如果人打我、罵我、殺我的時候,我應該怎麼辦?尊者的回答和後來土美仁波切對此所作的回答在意義上頗為相似,即「吾雖無有少罪過,何者欲斷吾之頭,然以悲心其諸罪,自身代受佛子行。」

  青海省有位著名的喇嘛嘎秋仁波切(至今仍健在),在文革期間受到了批鬥,在每一次被押至會場之前,就開始發心:「令天我要為度化無量無邊的眾生而發心修安忍波羅密多。」並稱這是「發心殊勝」。批鬥開始了,人們打他、污辱他、排謗他,而他安住於無緣空性中修安忍波羅密多,他稱這是「正行殊勝』。最後批鬥結束,他默默地念迴向文:「將此功德迴向給所有打罵我的人,也迴向給一切眾生。」並稱這是「迴向殊勝」。文革結束,宗教政策恢復了,許多當年曾經批鬥過他的人,來嘎秋仁波切面前情求懺悔,但他平淡的說:「你們沒什麼可懺悔的,如果不是因為你們,我就無法修安忍,這是個殊勝的方便。我現在一點也不恨你們,相反,你們大家是有功德的,請不要做什麼懺悔了。」這就是大乘菩薩與眾不同的道德與風範!

  實際上,害我的人真和如意寶一樣,是成佛不可缺少的助緣。佛曾說只有能安忍的人才是真正的佛子。無論是在《入行論》、《佛子行三十七頌》還是在《修心八頌》當中,都為大乘行者樹立了如是相同的標準。所以,我們面討怨敵,應該像報答大恩上師那樣去報答他們。因為對於我們修忍辱度的大乘人來說,怨敵就是無窮無盡的寶藏,所以說要「願恆惜此大寶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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